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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海富通第三季征文]狗眼 [打印本页]

作者: !!!.偉 时间: 2010-10-16 08:47
标题: [海富通第三季征文]狗眼
一直没有羡慕地注视过那些牵着宠物狗悠闲散步的人，觉得那是在做“富贵秀”。而去年儿子家里多了一只名为“虎虎”的“八哥”，我却忽然对它产生了一点好感。因为儿媳只要拍打我的儿子一下，它马上就翻脸朝着儿媳狂吠不已，十足的一副保镖形象。
　　果然是到了洋为中用的时候了？走在哪里都可见到与国人心有灵犀的小洋狗。于是我悟出了那些外籍狗狗的胜出，是缘自“非我”的智商。
　　那日儿子以无奈的口气谈到他的“虎虎”：“凡我喜欢吃的它不一定肯吃，凡它肯吃的我都爱吃。”此时，一件45年前早已失却的记忆突然闯进我的脑海里来。
　　 1962年我家下放到河套平原的时候，村里看库房的蔺叔养着一只狗，彼时尚没有洋犬入侵，那只是一条耷拉着耳朵的苍色“国狗”，蔺叔随口给了它一个名字：顶门棍。
　　顶门棍由于土生土长它便是天生的愚钝，它便是学不会给人递鞋送帽、卑躬屈膝以讨好人们的技能。而蔺叔也只是让它明白两件事就好：库房的门只曹队长和他两个人才可以进；除了他喂食不能吃任何人的东西以免受贿失职。
　　不久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是蔺叔从邻居那里得到的口信，说他八十二岁的老母亲病危，母亲反反复复地念叨的都是儿子的名字。
　　正是羊出坡的时候，蔺叔把库房门的钥匙递给曹队长就起身了，他说自己得麻利点走，六十多里地他一定要在上灯前站到老母亲的面前。
　　发现顶门棍不吃不喝是在当天晚上，蔺叔走了以后喂狗的事情就落到了蔺婶身上。她傍晚送来狗食一看，晌午的一块饼还完整地在钵子里。顶门棍整整一天水米没打牙。
　　死盯着库房的门，闲人别想走进半步，而顶门棍已经饿了四天不开口了。曹队长听蔺婶气急败坏地叙说着这个过程，他却生生地不相信一个牲灵竟能做到这一步。于是他从家里拿了一块腌猪肉到库房去。顶门棍斜着眼瞥了一下，而后有瞥了一下——尽管那个瞥已经是至极的勉强，但那块肉还是被它自己给拒绝了。
　　第九天了。
　　 “顶门棍一定是害了病哩！”曹队长试图把它拉回自己家去看找个谁来给医治一下，不想顶门棍抵着它那垂死的性命硬是不肯离开库房门口，它以微弱的声音朝着曹队长嘶吠，爪子无力地在库房门口的台阶上抓着，而且还露出穷凶极恶要咬人的样子。
　　当时我只有12岁，被那顶门棍干红的眼睛干哑的声音吓得扭头就往家跑，晚上吹了灯以后我都不敢睡，觉得黑洞洞的哪哪都是顶门棍干红的狗眼，头上冒着冷汗直往妈的身上贴。
　　蔺叔是那天傍晚回来的，他把老母亲服侍得送了终。而当他赶了六十多里地，口干舌燥走到村口时，才突然想起了顶门棍不吃别人喂的食，登时疯了似地往库房那边奔。
　　顶门棍看到蔺叔时，当即有两行浑浊的液体从眼里流下来，随后挺直了身体。曹队长疑惑地说那是动物在毙命时从七窍里流出来的水吧？蔺叔此时却象顶门棍一样的穷凶极恶，他干红着眼睛干哑着喉咙朝着曹队长咆哮：“你懂个狗屁？那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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