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听的故事

永远高唱这首歌

上世纪80年代初，村里来了一个卖货郞。那时交通没有现在方便，商业网点也不像现在这样密如蛛网，因此，卖货郞的到来还是很受村民欢迎的，更何况这个卖货郞浑身充满了神秘。
    卖货郞是一个老人，清瘦精干，操外地口音，他的货担上少有其它日杂用品，主要是菜刀。
    老人每到一处就开始了他独特的吆喝，并且用锃亮的菜刀剁硬木、剁砖头，剁铁钉，铿锵作响，火星飞溅。孩童、老人、少妇、壮汉赶集似的，看戏似的，围扰过来。
    更奇特的是他的销售方式——高价赊销菜刀，至于什么时候收回货款，他轻轻地丢下一句，“什么时候大米卖到一块钱一斤，我再来收钱。”
    轻轻吐出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蒙了，也惊了，人们怪异地看着老人，似看来自天外的怪物。要知道，在那时稻谷只有一毛多钱一斤，而且像卖“臭狗屎”，农民把粮食拉到国营粮站后，最难过“验质”一关。验质员手拿一支长长的空心钢管随意一捅，再把钢管带出来的样品放在一个仪器上化验，比现在大医院里验尿、验屎、验血还要仔细认真，接着硬梆梆地说一声“不过关”。于是农民火急火撩地找场地、找风车，开始翻晒、除杂，筛捡，留一身臭汗，偷偷地骂几声娘。
要知道，在当时一块钱可买一斤二两肉，一块钱可下一次馆，解一次馋，一块钱可为学生交一年的学杂费，一块钱可在相亲时买一双袜子和两块香皂作为女友的见面礼。一斤大米值一块钱，岂不是天方夜谭？
    尽管打死也不相信，但村民还是争相购买老人的菜刀，他们不是图占便宜，他们是在参加一场游戏，一场若干年后才有结果的游戏。
    几年后，米价居然真的飙升到了一元，再几年后，一块钱只能买半斤大米了，现在几元钱一斤的米满大街都是，超市里十几元一斤，几十元一斤的米也随处可见。
    不知道卖刀老人是何方神圣，也许是一个预言家，也许是一个经济学家。那时，专家、教授、学者混迹于茫茫人海中拉板车、烧锅炉、放牛养鸭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也许老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那个时代盛产疯子。也不知道卖刀老人后来是否收回了货款，赊销给千家万户的货款，也许老人早已作故，在阴间卖他的菜刀，作米价一百元的预言。
    农村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个故事，他们大多数也参与过这一场游戏。谈起这一个故事，一些老人兴致盎然，把一些细节描绘得细腻丰满，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崇拜，就像在讲一个神仙下凡，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然后化成一股清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传说。
可当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一些大学生听时，他们没有一丝丝惊奇，甚或于面无表情。我万分尴尬，就像讲了一个笑话而无一人发笑一样的尴尬。
    我明白了，在年轻人的字典里，世界是变的，物价是涨的，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有什么称奇称怪的？昨天几十元可买一头肥猪，明天只能买几斤瘦肉，可能肉里是含有“瘦肉精”的；昨天两万元可建一座房，明天只能买下社区里几平米的杂物间，也许可能是豆腐渣；昨天几百元可买一头奶牛，明天只能买一瓶牛奶，也许可能有三聚氰铵；昨天2元钱可买一只鸡，明天只能买一只蛋，也许可能蛋里含有苏丹红；昨天几十元可买一袋玉米粉，明天只能买几个馒头，也许可能是染色的。怪吗？何怪之有？奇吗？何奇之有？
    大致是看到了我的尴尬，有个大学生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过，这个故事还是值得一听”。

暖家地暖张

这个故事还是值得一听----------中央领导开会的时候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