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中的怪绰号

一叶小舟

《水浒》中的好汉个个绰号响亮。这些绰号有的一目了然,像智多星、小李广、豹子头;有的却怪怪的,读来让人费解。

　　宋江的绰号有两个,一个叫"及时雨",很容易理解,另一个叫"呼保义"。"保义"本是宋代最低的武官名,逐渐成了人人可用的自谦之词。"呼保义"是个动宾结构,是宋江为了自谦而"自呼保义",后来变成绰号。

　　"混江龙"李俊,"混江龙"本是一种治河沙的工具,宋代为清理黄河泥沙,发明出一种巨大的铁耙,搅动水底泥沙,使之随水流入海。这种铁耙叫"辊江龙",又叫"混江龙"。李俊绰号"混江龙",有翻动江河之意。

　　"黑旋风"李逵,"旋风"其实是一种火炮。李逵面黑如铁,性烈如火,"黑旋风"名副其实,有如现在人的绰号"大炮"。

　　张横的绰号是"船火儿",宋代除了舵手之外的船工,全都叫"船火儿","船火儿"其实是一种职业。这是以职业为绰号。

　　邓飞"双睛赤红,江湖上人都唤他作火眼狻猊","狻猊"就是狮子。

　　朱贵的绰号"旱地忽律","忽律"就是现在说的鳄鱼。

　　不守戒律乱搞女人的和尚被称为"花和尚",可鲁智深的"花和尚"却不是这个意思,《水浒》中鲁智深是不近女色的。叫"花和尚",是因为他有遍身漂亮的文身花绣。

　　"小温侯"吕方,"温侯"就是《三国演义》中的吕布。吕方姓吕,又使着和吕布一样的戟,故称"小温侯"。

　　"丑郡马"宣赞,皇亲宗室女儿的丈夫为"郡马",宣赞偏叫"丑郡马",颇有喜剧味道。

　　"病关索"杨雄、"病尉迟"孙立、"病大虫"薛永,三个带"病"字的绰号,莫非英雄都是有病的?其实,这"病"并非病疾的"病",而是使动用法的"使…… 病",意为"超过""胜过"。"病关索"就是"使关索畏惧"或"超过关索","病尉迟"就是"赛过尉迟","病大虫"就是"赛过老虎"。传说关索是关羽的第三个儿子,"尉迟"是唐代开国猛将尉迟敬德,大虫就是老虎。《水浒》的雏型《宣和遗事》中"病关索"杨雄本来是"赛关索",到《水浒》才变成了"病关索 "。

　　浪子燕青,这"浪子"倒是不难理解,可他还有个名叫"小乙","小乙"就不是谁都明白的了。古人称燕子又叫乙鸟,小乙是从他的"燕"姓来的,也有说是身体轻盈的意思。

　　武大郎与潘金莲虽然不是好汉,但他们的绰号也有一定来历。

　　武大郎是"三寸丁谷树皮",这是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绰号。其实,这是"三寸丁"" 树皮"两个绰号的连用。第26回有一首诗"可怪三寸丁,生前混沌死精灵"。就单用了一个绰号。古代木匠是不用铁钉的,以"丁"插入"卯"中连接木件,丁是丁卯是卯。"三寸丁"意思是没用的男人。(古代的寸比现在小,约为23毫米)"榖"是一种树的名? 树皮在当时是造纸的原料,没有别的用。" 树皮"意思也是没有用。因" "(左下角是"木")与" "(左下角是"禾")字形相近,误当成一字,现在" "简化为"谷",就成了"谷树皮"。

　　书中第24回说得清楚,"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小名唤做潘金莲"。潘金莲并不是那大户家的人,只是个使女,"小名唤做潘金莲",她不姓潘,名也不是金莲,"潘金莲"是小名,也就是绰号。这"潘金莲"有个典故,南北朝齐国有个昏君萧宝卷,他有个宠爱的妃子,叫潘妃。萧宝卷于宫中地上用金子镶嵌出莲花图案,让潘妃走在上面,萧宝卷笑着说"此步步生莲花也。"从此,潘妃又称"潘金莲"。后来"潘金莲"成了放荡、奢侈的女人的代词。

　　上面这些所谓的怪绰号,在当时并不怪,只是因为时间长久语言产生了变迁,我们不了解古代语言的含义,现在看来这些绰号才怪。可是,也有几个绰号,至今还没有人弄明白,如郝思文的"井木犴"、焦挺的"没面目"、郁保四的"险道神",等待以后有人能解开这些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