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一警察写的小说！

一叶小舟

序
走过的路未必辉煌,但正义始终在我们内心回荡;路过的事不全是精彩,还有太多太多的无奈.
                                                                                                                        无志  2009年5月
　　　　　　了 断
　　小城本是太平，社会治安一直还不错，一年里往往少有大案，可能因为平静惯了，越发留恋平静，人也渐渐变的懒散，以无为换不为，这便是无志的由来。
　　可平静终究是相对的。
　　这天，无志与往常一样，早上5点多便到了篮球场，和一帮子喜欢出汗的朋友一道炼上几个回合，没想到还没到7点，就听到老婆在场外叫唤，“别打了，你的手机把全家人都叫起来了！”
　　“咋了？我一会就结束”，
　　无志心想应该没什么大事，还在兴头上，并没下场的想法。
　　“公安局叫你立即过去。电话已经打来三次了！”
　　妈的！还真有事，无志匆匆与大家说了句“不好意思，明早继续。”抓起篮球架下的背心，骑上踏板车一溜烟回去了。
　　无志还没到公安局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领导铁青着脸在那站着。
　　“出什么大事了？”无志心里嘀咕着。
　　“怎么早上打球手机也不带，局里不是有规定24小时保持通讯畅通的吗！”还没等无志解释两句，领导又开口了：“啥也别说了，那边万达公司出事了，老总跑了，讨债的人现在都在公司，县里领导正在那边公司协调，我们局长也在那，县里准备成立一个调查组进驻万达公司，局里的意见你先期介入，和调查组一起把万达公司的情况搞清楚，现在你马上换上便服到万达那边去，具体任务局长会交代。”
　　终于出事了，说起万达公司，无志并不陌生，这家公司来头并不大，却是县里经济园区招商引资引入的第一家私营企业，说是用什么高新技术生产软磁，老总是个外地人，长的没多高，谱子不小，特别是对一些基层小公务员，听说那脸拉的几乎有身体一半长，介绍上说万达计划投资6800万元，分三期投入，目前公司已经引入了两条软磁生产线，据说已经投入3800万元。这两年县里、园区开的现场会、招商会常就在万达公司进行，可以说是人来人往，让人感觉这企业，火着呢！
　　不过无志对万达却是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人家是外商，县里有指示尽量不得打扰，所以无志虽作为一名经济战线上的警官，实地去万达却是少之又少，一个偶然的机会，无志陪县国税局办事，随口问了一句这万达一年上缴了多少国税啊，国税局一名领导答道：“还国税，一个子也没缴过，保护着呢！全免。”打那以后，无志渐渐对万达多了一分心，满不在乎的留意着万达，2007－2008年无志受理过两起来经侦大队报案称万达涉嫌诈骗的报警，报是诈骗，实际上也是介于纠纷与案件之间，无非是万达给个什么工程给建筑单位施工，合同前收了人家保证金，但合同一签订，工程到不了施工单位，保证金又不还给施工单位之类。第一次接报警无志打了电话给万达的老总，老总说是人在上海，没空。第二次无志有点沉不住气了，对万达的老总使了点特权：“如果三天之内你再不见人，我不管你什么来头，一定对你刑事传唤！”。
　　有时候有点特权还是能成事的，第二天，万达的老总就笑哈哈的来到了无志办公室，那平时拉着的脸也短了许多，看上去倒是有点和蔼可亲的样子，这是无志第一次见到万达的老总，说来惭愧，万达在小城落户四年了，无志与这老总竟一面没见过，看上去这位老总也不象传说的那样架子摆上了天，无志正打量着，老总先开了口：“无大队，您好，，在下于万达，万达公司董事长，早就听说过您，一直想来拜访，公司的事太忙，这不今天早上才从深圳赶回来，好不容易在深圳找了位公司合伙人，准备在深圳方面拉一个亿的资金过来投入我公司，太忙，太忙！”。
　　高！无志稍起个身，招呼来人坐着，心想这家伙与政府官员打交道时间一定够长了，口一开，闪了两个信息，第一、人家不仅是老总，还是董事长，第二，马上要涉及一个亿的投资，一个亿再加上6800万，那就是一个半亿还多啊。第一对无志没多少感觉，可第二条信息却很有学问，投资是与政治紧紧相连的，不关心投资就意味着不讲政治，那可是要犯错误的。无志不想过于开门见山，既然对方客气人，怎么也得客气客气啊！
　　“于董事长好，贵公司现在是热火朝天，不知现在已实现年产值多少啊？”。
　　“哪里，哪里，公司目前还在试生产，没什么产值，准备等第三条生产线到位，再集中规模生产”。
　　11月的天，可能还有一点小热，要不于董事长赶路有点急，竟把手翻过来朝脸上扇了扇风。
　　“于董事长在万达公司之前在哪发财？”无志继续客气着，
　　“谈不上发财，搞过房地产，修过高速，做过比较多。”
　　“那是，于董事长看样子就象走过大江湖的人，做事都是大手笔，只不过现在有人向我大队告状，说是你收了人家保证金几十万，却不将工程交付人家手上，董事长是不是现在有什么难题啊？”，无志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将话切入正题。
　　“也没什么难题，工程其实都是真的，我还是想把工程交给对方，我公司的确也想再次扩大规模，只是目前规划还没通过，不能施工，正想办法协调，另外公司暂时资金出现了点小困难，这不，马上深圳方面那一个亿过来，就什么都解决了。”
　　“那好，既然于董事长有安排，我也就不多讲了，真心的希望你能给我县的经济作出贡献，同时也希望董事长对社会稳定也有所思考。”
　　送起万达的老总，无志立即把报警人叫到办公室，告诉报警人公安机关暂时还不便于对万达公司进行调查，让报警人立即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这样既稳妥，又相对更合适，报警人听了解释，也没说啥，转身就去了法院，后来听说法院调解了，万达答应还款，只是到目前为止，报警人尚未获取分文，又说法院已经开始强制执行，正在执行中。
　　公安局距离万达公司没多远，不一会功夫就到了，无志赶到万达公司时，看到公司门口还聚了不少人，但看上去情绪都还稳定，没什么人在大吵大闹，派出所几名警察在万达公司门口维持秩序，见无志过来了，一名警察走过来对无志小声的说：“局长和县领导都在经济园区办公室，他让你过来后立即去园区小会议室”。
　　“我马上去。”无志应了一声，继续往万达公司里面走，随意看了看，万达公司看起来已是非常萧条，原先几千平米的厂房因为年初的大雪全部给压垮了，现在还趴在那，那造型就象一只巨大的卧犬，只是这卧犬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已没了生气。一座三层的办公楼还健在，有二个人在进进出出，不知道是在打扫卫生呢，还是在找什么？无志走出万达公司，回头瞧了一下万达公司的大门楼，几个铜制的大字“万达高科技磁业有限公司”迎着东边的阳光还在那固执的闪着金光。这家伙！咋就跑了呢？
　　会议大约已开了不短时间，无志进入会议室时，县里一位副县长正在做着指示：“当前，压倒一切的大事还是稳定，不要乱，公安、法院的同志要尽最大努力做好说服工作，告诉他们维护自身利益也必须按照法定的程序进行，现在万达的于总暂时离开了，但并不一定就是跑了吗！万达还没有倒，至少没有破产！经济园区办公室要想方设法与于总取得联系，务必让他回来，有困难大家可以一起商量解决吗！万达公司走到今天，怎么也不能就这样了事！县里的调查组马上成立，对外叫调查组，对内我宣布一下，你们的目的先查明万达目前面临的困境，只要有一线希望，一定要防止万达破产！”。
　　会议室不是太大，圆桌旁已经坐满了各单位的领导，无志见到局长，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已到了，随后就在会议室另个一张桌子前坐下，听听各位的发言，从一大早到现在，无志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局长安排自己来到底是何用意，也不清楚自己将要做什么。
　　无志坐的地方靠近会议室的门边，虽然门关着，无志还是听到外面有点什么动静，好象是几个讨债的人上楼了，在门外打探消息，有个工作人员在劝阻，告诉他们里面正在研究解决方案，请他们安静。没一会，无志听到有人在用不大的声音在讲：“不能太相信政府，万达欠我们的钱政府不可能出的，我知道于万达的家在广江市老城区，老婆孩子都在那，真不行我们去把于万达的小儿子带来，保准于万达一定会露面。”无志正要开门去看看，这边听见局长在向大家介绍自己：“这位无警官是我局的业务能手，有着丰富的法律知识和工作经验，我局已决定让他进入调查组，协助大家一起工作，小无，到这边来，大家先熟悉一下。”。
　　小县城不大，其实大家基本都认识，但既然点了名，无志不得不去和各位再客套一下，会议前一阶段已经结束，现在正在给调查组布置任务，听了半天，无志仍是没明白要调查什么，也没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安排进来，好象整个议题还是要克服困难，帮助恢复生产之类，这一档子事对无志来说可是一无是处了，要资金没有，要关系更谈不上。无志又看了看局长，局长抬了一点声音：“小无同志，会后开始，你正式到调查组上班，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向我汇报，希望你站在讲政治的高度，务必高度重视这次任务！”。
　　“算了。”无志心里想着，先干着再说吧！再说自己迟到了，不可没事找事。
　　调查组的工作非常轻松，当然，这仅对无志而言。
　　无志被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空调，也有报纸。没人给无志安排具体工作，早上无志去了一下调查组组长那，见他们几位正在商量着什么，见无志一进门，反倒一句话都不说了，几个平时与无志较熟悉的干脆与无志聊起一些家常，什么工作怎样了，房子现在可装璜好了，无志见这些人故意回避着自己，干脆转身准备回办公室去。
　　组长跟着无志出了办公室，在门外小声的对无志说了一句：　　“领导说现在经侦部门介入恐怕有点过早。”
　　“那我是不是应该回公安局去了？”无志问到，
　　“不是这意思，有事情我们还要在一起多商量。”
　　组长是纪委的一位老干部，现在退二线了，对他无志了解一点，其在位时为人还正气，用组长自己的话说组织上这次派他出来，是让老同志多发挥余热，为县里的经济再作贡献。在此之前，他先后担任了几家国有企业的改制领导组组长，按说处理经济方面的事是经验十足了。
　　“至少我不是很懂经济”，无志在心里想着。虽然组长的交代无志也是是懂非懂，但无志并没准备去迅速的明白自己的任务和目的，也许我在这就是任务，那行，我天天来，无志想着，随口就说了声“没关系，我天天来”。也没管组长有无明白，无志已经进了安排给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桌上多了一本很旧的杂志，不知道是哪位带过来随手就丢在这了。无志把杂志翻过来，见是一本2002年的读者。“不如就在这当名读者吧”，无志心里念道。
　　“美国一位著名心理学家杰克认为：现代人之所以活的很累，心里很容易产生挫折感和种种焦虑，甚至不快，是因为迷失和淹没在各种各样的目标中的结果。因此，把自己的思绪搞得一团混乱，也就成了现代人生活中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而且很少有人进行必要的自我调节。”
　　“。。。。。人对生活的迷失，一般来讲，都是索要或所想的太多，而又一时达不到目标而造成的，这种想法使大多数人失去了耐性，使人无法专注，往往总是做着这件事又想着那件事，结果什么也做不好。内心的挫折感反而会不断加大，结果只能是脚步匆匆，再也没有宁静。”
　　“而你只要专注下来，一心一意，又轻松地去做事，这时你才会变得比较快乐而又有成效，也不会被那么多的目标所淹没。因为你不再有什么负担和压力，你是清醒的。清醒的你，是在你自己的轨道上运行，只有在自己轨道上运行的人才不会受到外界的摆布。”
　　杂志的第一页卷首语《别被淹没》，无志小声的读了一遍。写的真是不错！
　　无志合上书，脑子里又记起那天会议室的门外有人想去广江市老城区找于万达小儿子的提议，那人的声音不是很熟，自己怕是与他没打过交道，无志叹了口气，可别让受害人与犯罪嫌疑人之间发生易位的现象，不行，我必须找到他！
　　无志拿出手机，找了两个号码拔了出去，这一拔无志吃惊不小！两个电话都告诉无志，已经有人去了广江市找于万达，去了几个人不清楚，其中有一个是本地通达建筑公司下面的项目部经理，叫李四原，据说于万达欠李四原80多万元，李四原现在急了，非要找到人不可。无志要了李四原的手机一码，一拔，电话无法接通。无志有点火了，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通达建筑公司老总程玉清：“不管你有什么办法，明天早上我想见到李四原，另外替我转告李四原，绑架罪十年以上，非法拘禁罪三年以下！”，电话那边程玉清还在讲：“无队长啊，李四原这次可要倾家荡产了，你们这些公务员可得为老百姓做主啊！”，无志没有答话，把手机挂了。
    明天李四原会来吗？剩下的事自己有能力处理吗？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个人探了一下，又把门带上了。过了一会，门再次被推开，无志看了一下，还是先前那人，无志问：“有事吗？”
　　“请问是公安局的无队长吗？我们公司董事长要我送份材料给无队长看看，是否够成诈骗，我们想报案？”
　　又是董事长，这年头，董事长比街道上的清洁工要多多了，无志边想边招呼来人进来。“去过公安局吗？”
　　“还没，听说你在这，董事长让我先过来，我们也是与万达公司之间的事，今年元月，万达与我们签订了一份工程承包合同，把万达的二期厂房工程交给我们施工，条件是先借给万达公司现金50万元，我们把钱借给了他，但到现在也没拿到工程。这是我们的材料，你给看看”。
　　无志接过材料，先看了一下合同的日期和甲已方，合同是2008年1月13日签订，合同双方分别是万达公司和建华建筑安装工程公司，合同最后写着“建华建筑安装工程公司借款50万元给万达公司作为本合同成立的先决条件，该借款将于2008年3月13日与第一笔工程款一起支付建华建筑安装工程公司”。
　　“50万给了万达公司了吗？”
　　“给了，合同当天我们就把钱给了万达公司，不，给了于万达，是我们公司会计按于万达要求把钱打入了于万达的个人帐号”。
　　“个人帐号？工程你们做了吗？”
　　“没有，按照合同，我们第二天就组织设备和人员进场了，把围墙都搭起来了，后来我们通知规划部门放线，规划部门说这个项目还没报批，不能施工，所以直到现在，我们都在等。前几天，大约有8、9天了，于万达说他在省城有一笔2000万的贷款办下来了，马上就可以把50万元还给我们，但他去省城缺少点费用，又向我们董事长借去了3万6千元现金，说好两天就还，但于万达一去就没有影子了，现在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好了，材料放我这，我先看看。”无志没想好如何回复才是，目前的状况对万达公司还是谨慎点好。
　　万达公司的管理层和财务人员基本已经散了，有一个副总经理现在还能联系上，但人在外地，调查组已经通知他往公司赶，协助处理万达公司的事。早上无志去组长办公室看见本地会计师事务所的一名会计师及县财政局一名已退休的老会计在，桌子上放了一堆帐目，不用问，无志已清楚调查组正在整理万达的帐目。这几年无志在经侦部门经常也陪一些相关单位看过一些公司和企业的帐，但凭心而言，无志在帐目这方面不是很在行，也缺少兴趣，“让他们先看着吧”。无志已经有了想法，去一趟工商局，可能的话再找一下万达的会计，听说万达的会计现在去了另外一家公司，还是当会计。
　　县工商局注册科的江科长与无志关系很不错，但打心底不太喜欢无志的工作作风，这不，看万达的注册资料连个介绍信也不带，又是一个人来，还说要复印材料带走，“不可能！老弟，我年纪大了，无所谓，你还年轻，这程序可也是法律啊，知法犯法，小心你的饭碗！”。
　　“知道了，回头补你个手续，现在你把材料先给我”。
　　争嘴的功夫，江科长把材料已经找出来了，“复印给你可以，等你把手续带来我再盖章。”
　“没问题！回头我一定补手续”。无志心想，我只是先拿回去看看，有用时我会带手续再来的。
　　程玉清还是有点门道的，第二天一早，无志刚进调查组的办公室，组长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这位就是通达建筑公司的李四原，他的情况我想是不是先由你接待一下”。
　　“没关系，我正好手上没事。”无志看了一下李四原，李四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的香烟，从中抽出一只递给无志，顺手就将软中华扔在办公桌上，一根足有小指粗的项链随着李四原的移动在李四原的脖子前来回金灿灿的晃动着。
  “我不抽这烟。”无志把软中华从桌子上拿起扔给了李四原，然后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一根玉溪牌的香烟，点了火，“抽习惯了这个，坐吧！”
  组长招呼了一声就出去了，李四原坐在无志对面，显的有点不自在，自己点了根烟。
　　“去广江了？”无志问道，
　　“没找着于万达，否则我真灭了他！”李四原愤愤的说。
　　“于万达欠你多少钱？值得你去灭了他”。
　　“说出来你都不相信，于万达欠我这笔钱欠了有5、6年了，加上银行利息，算起来，我少说也亏了100多万。”李四原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欠据。
　　无志看了一下欠据，上面写着：万达公司欠李四原80.5万元，2007年12月31日前还清，证明人于万达，落款时间是2007年7月5日，上面还盖着万达公司的公章。
　　“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你听我慢慢讲，2004年于万达还在高速工程上的时候，说是他下面有一段高速桥梁工程要分包，我们公司就叫我去了，和于万达签订了一份工程承包协议，我打了80万元保证金给于万达，结果于万达收了保证金就没了影子，我找了他几个月，才发现他把我的钱带到这里经济园区来办公司了，当时于万达讲公司投资有好几千万，不在乎我这点小钱，钱一定会还我。我不肯，要于万达还钱，但于万达一拖再拖。因为于万达的身份变成了投资商，我也不敢对他来硬的。这不，一直拖到今天，2007年7月，于万达打电话给我，说是他又找了个合伙人，将要有大笔资金进入，为保障我的钱，于万达说以公司的名义给我重新出具欠据，这样公司一旦资金进来，还款就更方便了，还说他那两天手头很紧，但一定要款待新来的合伙人，又问我借了5000元现金，我就这样一直被于万达骗着，到最后人都不见了。”李四原越说越气，一根香烟才吸了几口就把它熄了，又点起一根。
　　“这两年来你向于万达讨要过这笔款子吗？”
　　“当然讨了，大概讨过有几百次吧。昨天我打电话给了律师，律师说现在麻烦了，于万达欠我的钱现在变成了公司债务，公司倒了，我向于万达也讨不了这钱，无队长，你说这还有王法吗？”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你也先不要过于着急，退一步说，就算成了公司债务，公司现在不还有一定资产吗。可不能胡来，那天在楼上可是你说要把于万达的儿子搞来？难道你想从受害人变成罪犯？”
　　“是我说的，于万达要是不让我生活，我也不让他好过！无队长，我的钱能要回来不？”李四原思想已经有所变化，但嘴下仍是犟着。
　　“许多情况我们现在正在进一步核实，要不你先回去，把你和于万达之间的事详细的写一份材料给我，你看如何？”
　　“好的，我今天就写，无队，抽一根这烟吧。”
　　李四原走了，无志站起身，从窗户外正好看见李四原上了一辆新买的奔驰车，车子还没上牌照。
　　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变化来的极其仓促，仓促的令所有的人都有点手忙脚乱。
　　晚上10点多钟，无志正准备上床，手机响了，无志一看，是调查组组长打来的。
　　“无队，情况有点不妙！于万达不见了！”。
　　“怎么？于万达不是早就不见了吗，有什么不妙的？”
　　“对不起了，这几天我们有些事情没与你说明，实际上我们与于万达一直在联系，于万达说公司还是资金的问题，只要有资金，公司立即就能恢复状况，我们正在商量怎么去避免万达公司破产，于万达本来就在广江市的乡下，可是刚才，和于万达一起的人打来电话，说于万达不见了，我担心是不是那些讨债的人把于万达搞到哪去了？”
　　“先等着吧。”
　　无志原本还想问一下县里和公安局是否已经知道了情况，再一想，这些人打电话给自己之前一定早汇报过了，这些老江湖无非是发现事情出乎意料了，打个电话看看自己有什么主意而已，我也没有主意！
　　于万达难道真被人控制了？无志不太放心，打了个电话给李四原，问李四原在做什么，李四原说在县城一个茶座陪客人喝茶，听李四原讲话的口气还是很轻松的，至少不象是李四原做的事，那会是谁呢？会不会是于万达自己藏起来了呢？无志躺在床上想着，慢慢的还是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无志的手机再次想起，无志以为是催自己起床的闹钟，坐起来一看，天还没亮，无志拿过手机，又是调查组的组长打来的，才4点多钟，又有什么新的情况？
　　“无队，于万达发了短信给我，说是被人控制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宾馆，我已经与你们局长说了，你们局长让你立即带人解救于万达。”
　　“哪个县城？”，无志心想于万达要是被控制在广江县城，我哪有这能力。
　　“就在我们县城。短信上说在绿合宾馆。”组长接着讲：“我收到短信后打了于万达手机，就再也打不通了，手机关机。”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公安局”。
    绿合宾馆的总经理是无志的一个朋友，无志想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管不上现在几点钟，无志拔通了绿合宾馆的总经理家里的电话，叫他立即查一下昨天下半夜宾馆入住的情况，广江市离本地有二百里地，于万达被带过来至少要到晚上12点左右了。几分钟以后，绿合宾馆总经理回了电话，说是12点50分钟左右本地有个建筑商在绿合宾馆开了间房，房号301，有三个人在里面。无志让他也别睡了，立即开车去宾馆，并告诉他自己一会就过去。
　　看情形于万达可能是被控制在绿合宾馆。又是建筑商！无志的思想飞快的转着，把人带出来是没有问题的，但下一步呢？无志拿不定主意，打了个电话给局长，局长说已经给刑警队和辖区派出所说了，让他们派人配合无志工作。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把于万达带出来以后咋办？”，无志心里没底，干脆请局长发话。
　　“你在刑警队当过那么多年队长，这事情还需要问我！赶快带人去把于万达解救出来，要是涉及犯罪，该关的人就关起来！”
　　“局长，我想把其他的事先放一放，先把于万达带到公安局后控制起来。”局长的话对于无志来说等于没说，无志只好自己计划。
　　“你是不是想把于万达关起来，我问你，你有什么理由？”
　　“我的意思可以保护性的把于万达控制起来，先了解情况。”无志心里已想好假如真要关于万达用什么样的理由，但暂时还不想说，突口而出“保护性控制”，时尚的年代，有时用词也变得很是时尚。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已经叫分管副局长到公安局去了，有什么情况，你向他汇报吧。”
　　万达公司的事，每个人都在谨慎，于万达现在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无志心想：“我躲不掉，也不能躲。”带着善意的动机去做事，即便到头来得不偿失，我亦无怨无悔，这是无志给自己定的“原则”，简单而且来路很有趣，无志说，这是从阿Q的精神胜利法中提炼来的。
　　无志见到于万达时，于万达倦缩在301客房的一张床角，那神情就象一个犯了错误的老男孩，床头的柜子上放了一大袋方便面，地面上到处都散落烟头，二个30多岁的年青人正在另一张床上用扑克玩着一种简单的游戏。
　“人我要带走！”。
　　见无志直接开门就进来了，两个年轻人很显然一点准备都没有，手上拈着扑克还坐在床上愣着。看见无志后面还有好几个警察，其中一个年青人赶紧站起来，怯怯的对无志说：“无队，我也是受朋友之托。”
　　“你俩先呆着别动，有什么情况等会再说”。虽然现场的情况并不难控制，但无志还是尽可能把语气用的缓和一些，避免出乱。
　　于万达被带走以后，无志简要的问了两个年轻人情况，并叫他们自己去公安局一趟。法律是很严肃的，但无志还是在心里搜索，怎样才有可能放这两个年青人一马，或许还有一些人。如果于万达没事，这些人却一个个受到法律的制裁，公平吗？
　　上了警车，于万达立时变了一人，董事长的派头卷土重来。无志还没上车，于万达摇下车窗下起了命令：“无大队，你让一个人送我回去就成，我没事，那两个人还有他们老板非法拘禁，你赶紧带人把他们抓起来！”。
   无志懒得去搭理于万达，拉开车门，上了警车的副驾驰位置。
见讨了个没趣，于万达并不甘心，在车上叫嚷着要打电话给县委书记和县长。无志实在看不惯这嘴脸，拿出手机对于万达说：“到底你是要跟书记还是县长讲话，要不我把电话打通了，你来讲！”。
说完无志随意用手机拔了几个数字。
　　“还是算了吧，改天我再向他们汇报”。见无志来真的，于万达反倒没了花招。其实无志并不清楚县委书记和县长的电话，没想到于万达就这么点本事，随便糊弄一下就成，无志在心底暗笑，对于万达这样的人，下一步该如何，无志思路已经渐渐清晰。“开车，回公安局”。
　　无志在办公室才坐下，刚想喝口水，办公室的电话想了，无志拿起电话，指挥中心的方主任要无志立即赶往万达公司。无志心想，我现在哪有空？万达目前的状况还能再有什么大事？
　　“不行，我现在去不了，万达的老总现在就在我办公室，我正在组织人问话”。
　　“局长已经知道你那边的事，他让我转告你，让其他人先问话，你立即就去万达公司，县委书记都已经在万达公司了”。
　　县委书记亲自去了万达？这怎么可能？可听指挥中心主任讲话的语气又不得不信。无志放下电话，吩附自己的两个弟兄就于万达被人从广江带至本地一事先行做个询问笔录，自己去去就来。
　　无志到万达时并没看见县委书记，但明显能感觉出事态有点严重。万达公司的里里外外有几十名警察，大部分是本局的，还有一些无志并不认识，另外还有一些穿着法院制服的人正在万达公司里面发着脾气，其中几个可能争了有半天了，脸上已胀的通红。
　　无志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是南京栖霞区人民法院正在万达公司强制执行。2005年万达公司向南京一家研究所订购了一套价值300万元的设备，至今尚有110万余款未付清，按照合同约定，余款付清前该设备不发生所有权转移。2007年南京研究所多次向万达催款不成，一怒之下将万达公司告上法院，要求法院强制执行该套设备，今天一早南京方面开来了三辆大型平板拖车，除了法官、法警，随同来的还有十几名拆卸工人，带队的是南京栖霞区人民法院的一名副院长。
　　也不知南京方面来万达公司强制执行一事是如何泄露的，万达在本地的一些债主得知了消息，先是来了十多人到万达公司阻止南京方面拆卸设备，后又扬言要组织几百人将万达公司对外的道路全部堵死，绝对不能让设备离开本地。也难怪，事到如今，谁也做不到轻易就放弃自己的利益。事件很快上报了县委、县政府，县委书记指示公安部门无论想什么办法，今天不可以让万达的设备离开万达。
　　县委的指示让公安局长左右为难，对方是法院，同样行使着国家权力，从法理上说，法院的权力优先。况且经过早上一番折腾，栖霞区人民法院已经通过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向本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配合要求，省里的指示可能即刻就会下来，然而本地这一触而发的局势自己这个公安局长也必须去面对，可不仅仅是对县委书记负责的事。硬的肯定不行！那就来软的，局长一个电话叫来几十名警察，早上不是有点小磨擦吗，行！两个警察陪一个，把对方来的拆卸工人全部叫去了解情况，这可是我职责范围之内。你法官、法警总拆不来机器设备吧！
　　不过这策略只能缓一时，情况情急，缓一时就有时间再想办法。
　　无志穿着便服，正打算去同栖霞区人民法院的法官们去聊几句，后面有人拍了一下无志肩膀，无志回头，对方手一指，要无志上万达公司大门外路对面的一辆民用车，无志过去一看，局长正在车里坐着。局长叫无志立即上车，而后吩附驾驶员：“去园区会议室”。
　　县委书记还真在这边，无志看了一下，今天到园区的人真是不少，副县长来了两位，还有政法委书记、法院的正副院长、公安局正副局长，园区的领导基本都在，法院执行庭和民庭的两位庭长也到了园区，无志想，大约县法院已经接到高院的指示了，正在向县委书记汇报。
　　小会议室已经坐不下，换到了大会议室，大家都坐了下来，拿出笔记本放在会议桌上，会议室很安静，一点杂音都没有。一会，县委书记点了一下一位副县长和园区一位副主任的名，叫他俩会暂时不要参加了，再带几个人去万达公司去接待一下栖霞区人民法院的领导和同志们，以示尊重，同时吩附一定要向对方做好解释工作，争取栖霞区人民法院暂时不执行万达的机器设备。安排完这些，县委书记宣布：“现在开会！”。
　　会议先由调查组组长发言，组长介绍了这几天工作的情况，并且说调查组从帐面上看，万达公司尚有资产2100万元，目前负债将近1200万元，还没有到非要破产的地步，万达公司于万达的意思如果能争取1000万左右的资金，万达公司一定能起死回生。无志听着，不明白调查组组长为什么不向大家介绍一下万达的生产情况，没有生产，万达又凭什么起死回生！
　　县委书记很显然目前最关心的并不是万达公司起死回生的事，书记把头转向法院院长一侧：“今天栖霞区人民法院的事，有何对策？”。
　　“栖霞区人民法院强制执行一事目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先前已经汇报了，省高院已经通知我院，要无条件配合栖霞区人民法院强制执行，我倒是想是不是可以折衷一下，一是让栖霞区人民法院强制执行，二是与对方再协调一下，就在我们本地执行，设备扣押后封存在万达公司里，由我们负责设备安全”。法院院长的话声音不大，但在情在理，无志听着，也觉得此法可行。
　　“不行！”书记当场否决了法院院长的建议，“设备一旦被栖霞区人民法院扣押，随时可能被带走。现在万达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想我不太清楚，你们也未必就十分清楚，如果万达公司真的面临破产，设备又被南京带走，那么我县长期以来稳定的社会治安局面一定会受到影响，万达公司的设备价值远远超过万达拖欠南京研究所的余款，叫你们来，是让你们从法律的角度多想想办法。设备拉走了就很难再拉回来，拉不回来你们法院去向这里的老百姓作工作？”
　　“还有一个办法，结合万达目前的状况，我想如果一定要从法律的层面上阻止南京方面强制执行，唯一有效的就是立即启动万达公司的破产程序！将南京方面的债务纳入破产债务。这虽然有点勉强，但还是可以同栖霞区人民法院的同志商量的。”
　　法院院长讲话的声音还是不大，但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会场一阵波动，有人在反对，也有少数人提出赞同，反对方和赞成方开始争论，会场的气氛已经令人出汗。县委书记一言不发，眉头慢慢的变的紧锁。不一会，会场再次安静下来，原先几个在抽烟的也都把烟灭了，所有人不再说话。
　　县委书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轻轻的放下杯子。
　　“公安局呢？公安局长有什么想法？”
　　局长站了起来，没道理的瞅了一眼无志，很可能在怪无志这几天工作不扎实，没去多汇报，害的局长对万达的情况不是太清楚。无志把头低着，放的很低，心想领导大概一直在揣摩县委书记的意图，怕是还没揣摩透吧！
　　“我局对万达的情况一直高度重视，自从于万达总经理离开万达，我局就安排了专人配合调查组开展工作，至于万达公司目前的情况，我想公安局一定会贯彻执行县委的决定。”局长说完话坐了下来，继续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公安局早就安排了专人在调查组工作！怎么没人向我汇报过这事，公安局是哪位在调查组，这么都天了，都调查了些什么？”
　　“是公安局这位无志警官，不过这几天调查组还是以清理万达的帐目为主，没有开展什么实质性的调查。”调查组组长站起来，为无志打了一个掩护，“今天早上，无志同志还带人去把于万达从绿合宾馆解救出来了。”
　　无志终究没躲过，县委书记直接把目光指向无志，“无志，我听说过你，警官大学的高材生，是吧，在这县城是不是觉得受委屈了！你站起来说说，谈谈想法也可以，你是搞法律的，在万达呆了这么多天，不可能一点想法也没有吧！”
　　在这样的场合，无志原本就是来听的，没打算说任何话，无志站起身，脸朝着书记，“我还太年轻，即使有想法也未必成熟，我想我还是多听听领导们的意见吧。”
　　“不行！不成熟的事物不一定就是坏事物。我让你说你就说，大胆的说，想什么说什么，不是让你决策，怕什么！在坐的哪个不是从年轻过来的，哦，现在都成熟了，老到了，世故了！”书记话中有话，但显然不是针对无志说的。
　　无志正有点为难，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办公室同于万达谈话的弟兄打来的，真是，怎么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无志把电话掐了，但还没等无志把手机放进口袋，手机再一次响起，无志的手机彩钤设置的是《人民警察之歌》，手机里正唱着“在繁华的城镇。。。。。”，大家一起都望着无志，无志感觉脸上有点火辣辣的。局长也不高兴了：“把手机关了，轻重不分！书记叫你谈想法，你打什么电话！”
　　算了！说就说，无志关了手机，只怕我说的不一定是你们想听的。
“各位领导，于万达现在就在我的办公室，一个多小时前，我把于万达从绿合宾馆带到了公安局，在路上我就在想，如果于万达今天从我的办公室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明天会不会就有人在我的背后用闷棍打我，我如果受了伤算不算公伤。”
“说重点”。局长打断了无志的说话，但县委书记朝局长挥了挥手，意思让无志接着说。
“我准备今天就向局里打报告，对于万达执行刑事拘留。几天前我查阅了万达公司的注册资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万达公司注册资本994万元，实缴资本994万元。但这实缴资本是通过实物进行验资的，是什么实物呢，是万达公司7000平米的厂房和机器设备。万达有7000平米的厂房吗？没有，万达公司到今天为止，只有3000平米的厂房，就是各位领导都看到的那已经全部倒塌的那些厂房，万达公司注册的日期是2005年1月15日，但就算万达公司那3000平米的厂房也是到了2005年底2006年初才建成的，厂房都没有，万达用于验资的机器设备又放在何处？所以万达公司的注册、验资根本就是假的，不客气的说，我认为于万达在万达公司根本就没有投资，正是从一开始就负债经营，才导致万达公司今天的局面。另外，我已经同万达公司的会计见了面，会计说万达公司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帐，于万达本人在公司既是会计又是出纳，（未完待续）

东板桥

呵呵，有点巧了。

一叶小舟

呵呵，有点巧了。
东板桥 发表于 2010-7-20 19:52

    你写过这？

东板桥

你写过这？
一叶小舟 发表于 2010-7-20 11:54

    小说里的名字有点巧了！

funnyday

太长了，没耐心看完

周树华

看小说要有耐心！

一叶小舟

接上

针对万达公司的专案组正式成立，案件侦查由无志负责，局里抽调了法制科长和园区派出所长配合，在无志坚持下，选择建华建筑安装工程公司被骗的3.6万元做为案件的入口，以诈骗立案，无志认为这样容易进退，对保守侦查秘密也有一定好处。
　　专案组正式开展工作前，局长破例把无志叫去局长办公室，专题做点指示。无志有快二年时间没踏入局长办公室一步了，2007年的8月，无志与局长定了一个君子协定－－“互不干涉”。后来这一协定被局里一些知情者笑称“本局第一协定”。一个是局长，一个是民警，怎么着也不可能互不干涉，不对称啊，一开始局长也是不能理解，雷霆大发，但渐渐的也适应了。这里面说起来也有个故事，论及问题，则问题出在无志。无志原本就是那种水至清不养鱼的人，无志无意做官，尤其是做小官，事事唯领导马首是瞻，无志认为那样做终有一天要迷失自己。可局长不知晓无志这“怪物”，从市局下到小县城当局长后，好意欲提拨无志，提了几次都被无志谢绝，无志理由很简单，能力不行，干不下来。如此一来，局长自是不快。2007年7月，洪水洗劫县里的一个村庄，数百人无家可归，抢险以后救灾、安置、恢复生产。局长稍一思考，把无志派去灾情一线，要求无志去灾区临时警务室直至灾区生产生活全面恢复为止。一个月后，局长派人了解无志的情况，得到的消息是无志每天都和当地的老百姓打成一片，白天干活，晚上还让人骑车去十几里路之外买些啤酒，一些人就着蜡烛的光喝酒唱歌，硬是把一片狼藉的废墟地整成一个欢乐场。局长让人带话，只有一句“请无志同志注意影响”。无志回话了：“受灾的农民难道脸上的表情也有规定动作吗？笑一笑又怎么了，酒钱不是农民朋友的，是我和另外几位凑的。”于是一切从旧。三天后，辖区的派出所所长来到临时警务室检查工作，告诉无志，从即日起无志白天在灾区上班，晚上到辖区派出所参加值班。所长严肃的脸让无志反感，无志半开玩笑的对所长说：“你希望我去你那值班吗，不是我给你上杠子，我去以后，你所里一半以上的弟兄要听我指挥了，别忘了6年前我就是这所里的领导，为你着想，我建议你刚才的话收回！”。所长无奈，对无志说，这事不能怨他，是局长亲自发话的。无志告诉所长，派出所该咋的还咋的，这事自己会处理。所长走后，无志向村干部请个假，骑车回了趟公安局，见了局长，无志也不多话：“局长，我希望从今往后，你我互不干涉，你当你的局长，我做我的民警，我能理解你，当局长要考虑的事情多，太忙又太累。而我只想好好的、平安的做一名不错的警察，还望你也能理解我，不要再花心思一定要治服我！”无志说完就走，出门时听见局长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局长还是有城府之人，当无志做好最坏的打算后，竟一直相安无事。无志结束灾区警务室工作返回局里，依旧每天是锻炼、工作、读书。再过了一段时间，局长也适应了，象无志这种人，确也不用去管，除了上述三件事，无志基本与外界很少接触，自也不会给任何领导惹来麻烦。
　　局长招呼无志坐下来，先是问了一下无志对整个案件有无具体的侦查思路。无志据实相告，把自己为何以最小的案件作为立案的理由，又准备以虚假出资为侦查起点，将万达公司涉及的诈骗和合同诈骗一系列事实彻底查清，并设法查明赃款去向等一一向局长作了汇报。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具体应该如何做，还请领导指示。”案件复杂，无志需要领导以明示。
　　“无志老弟，这些年多少人在我跟前说过你，说你这人清高、孤傲，甚至不识抬举，但你凭心说话，我有无难为过你？你不愿和领导接触，我想这肯定与你过去的某些经历有关。我也并不是小心眼的人，公安局能人多，我知道你喜欢搞案子，有大案，我还是想到你，而且放手让你去做事，从不干涉。”局长停顿了一会，接着说：“这次的案件基本上我就交给你在负责，我不担心你的能力，案子你一定能查清，但关键是办案，如何办好。此案与一般的刑事案件有所不同，你进入案件后慢慢会了解的，万达的债务已经出来了，是1780万元，这里面有将近1000万元是政府的资金，所以我希望你对此案要慎之又慎，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外面都在传我马上要调动了，无论我调动与否，此案都绝对不可出乱。”
　　局长说的是实情，某种程度上，无志对局长心存感激，有一种支持默默无声，就象“互不干涉”。另一方面就案件而言，无志已经感觉到办案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决择难点，然而眼下任何决择都为时过早，许多情况尚需要开展调查。
　　“局长，我想第一步还是把该查的事情查清，至于最后该怎么做，到时再请你们领导层做决定。”
　　“好的，案件你具体去办，记住要多汇报！最后我还有一句话提醒你一下，侦察中如果涉及一些敏感性的问题，一定要注意严守秘密。”
　　因为强制措施，经济案件的节奏突然间加快。三天后，法制科长和派出所长就有点疲倦了，并开始有点牢骚。无志能够理解，毕竟也都是局里的中层干部，而且平时最多也只是阅阅卷、签个字什么的，可现在一天要做6、7份材料，甚至于从一清早要忙到深夜。然而无志目前没有时间去考虑二位中层干部的感受，局里抽调人进专案之前，无志也没有想到会把法制科长和园区所长抽进来，加上无志，专案组实际上总共就三人。局里的安排肯定有局里的道理，对无志来说，有人就行。无志不怕吃苦，人少了大不了自己多干些，只是时间上的确太紧。虽然领导层并没有给无志太大的压力，但无志心里清楚，这样的案件不宜拖的时间过长，无志准备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在报捕的同时把案件的情况基本查清，快刀斩乱麻。
　　万达的债务清单就在无志办公桌上，总共1780万元。无志对债务作了简单的梳理，其中150万属于滞生债务（违约金和银行利息），还有250万元属于拖欠货款，这两项债务无志不打算占用任何时间，破产程序已经启动，核实和清算工作自会有人去安排。无志想要做的是把余下的1380万元彻底查清，这些钱全部是现金进入万达公司的，所以一定要清楚这些钱从哪来，怎么来，用到哪去。于万达涉嫌犯罪已是事实，但离法庭宣判的路还长，需要的证据还很多。招商引资企业非常敏感，决策失误和刑事犯罪，自然人犯罪和法人犯罪往往搅合在一起，分不清又必须分清。立案当天，于万达就同时请了两个律师，一个是本地的，一个是本省的一位知名律师，无志已经同两位律师见过面，律师要求根据他们自身需要随时会见于万达，这一点无志已经认同。案件过程中，无志并不忌讳律师，无志一直认为律师的想法可能对自己的调查思路有一定帮助，况且律师法修改以后，你想挡也未必挡的住。专案组人手不够，但工作必须扎实，无志要求自己，也同样要求着专案组两位搭档。无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压力，交叉着一丝丝隐约的恐慌。
　　案件侦查很顺利。
　　万达的帐目无志只用眼扫了一下就还给清算组了。帐目明显是假的，做帐用的凭证80%是于万达手写的白纸条，单从帐目上看，于万达个人投入的资金还不仅仅是注册资本的994万元，会计帐上显示于万达分两次投入资金共1200万元。无志问了于万达，这些资金是从什么途径，从哪个帐户上转入万达公司帐户的？于万达左右乱编，最后肯定的说，这1200万元是他分两次用大布袋装好从广江市背过来的，而且是他本人多年来的积蓄。无志问于万达，每次背的钱有多重？于万达说一次大约有40－50公斤重。无志不笑，于万达怎么说，无志怎么记。于万达也不笑，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法制科长和园区所长却是实在憋不住了，纷纷告假去审讯室外笑上一通。狗日的于万达，这也想的出来！
　　离开审讯室，无志和两位搭档去了会计师事务所，把为万达公司办理验资事务的会计师和事务所的负责人请到公安局。无志同会计师和事务所负责人商量了两件事，第一、万达公司破产了，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办理公司虚假验资的会计师事务所对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所以请事务所近期准备1000万左右现金，准备赔偿；第二、根据刑法第229条之规定，承担资产验资的中介组织的人员严重不负责任，出具的证明文件有重大失实，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所以请二位协调一个来承担刑事责任。很快，被请来的会计师和负责人满头大汗，叙述了万达验资时的真实情况，当初万达办理公司注册时什么都没有，厂房和设备都不存在，于万达来请事务所帮忙验资的时候带来了几张购买设备的合同和发票，发票上的金额有1100万元。会计师看了发票，发现发票是假的，几张发票连着号，却是不同的厂家，不同的设备，不同的公章。这种情况根本是不可能完成验资的，但陪同于万达一起的是一位政府官员，他对事务所说于万达即将注册的公司是经济园区的第一家入园企业，要求事务所务必开绿灯，保障公司注册成功。后来事务所就收了验资费用，为万达公司开具了验资报告，唯一改变的是，把于万达要求验资的1100万元改成了994万元。
　　于万达是百分百的空降部队。随着调查的深入，万达公司的第一笔大额资金浮出，2005年8月，万达公司以资金短期周转用于购买机器设备为由向本地镇政府下属的农经站借款300万元，借款合同上注明还款期限6个月，利息同银行代款息，抵押物为万达公司的13亩土地使用权及尚未建成的公司厂房，但抵押没有通过公正，13亩土地使用权证在借款合同中也没有体现。（几年过去了，此300万元本息万达公司分文未付）。2006年2月，万达公司又以同样的理由向邻市一家在本地投资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借款400万元，使用期限一年，抵押还是13亩土地使用权和万达公司的厂房。奇怪的是，该房地产公司此后没有向万达催款的意思表示，再大的公司也不可能视400万元为儿戏。同样的抵押借款在万达的债务中还出现多次，甚至于出现借款的理由是用于发工人工资。于万达哪来如此大的本事！这一笔笔大额资金怎如此轻易就进入了万达公司的帐户？无志查证的动作很快，甚至快过了无志自己对事物的反应。三天内，无志清楚了万达公司与社会上一些个人之间债务的形成，对于万达涉嫌诈骗与合同诈骗犯罪与检察机关已经达成共识。半月之内，无志已经掌握了万达公司所有债务的形成。下一步无志计划出差，于万达声称所有的钱都用于公司经营，只是因为经营不善才导致今日的局面，所以必须查明这些资金的真实去向，万达公司的厂房建设基本是本地建筑商承建的，随时有时间查明，但万达的机器设备涉及北京、上海、深圳、江苏、安徽等多地，万达公司的帐目上于万达记下了投入设备累计1000余万元，极少有设备购买发票，只有于万达手签的购买设备款多少多少。此空间必将是于万达及其律师想要争夺的空间，无志别无选择，必须打掉这块空间！趁着压力还没有全面来临之前。
　　无志返回局里时正好距离1个月期限还有1天，无志出门捎带去了于万达的老家，一趟差回来，无志基本已经对整个案情心里有底。（待续）

一叶小舟

此文原是边写边传，载于部经侦论坛,后因变故,被删.我这人有个毛病,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不留稿,所以十几年来,怕是写了几十万字,却全扔了.
不知这样的文章出现在这里是否合适,如还行.我又得边想边写,只是又要花费时间了.
                                                          ---无志
无志没敢耽搁，返回的路上已将材料做了简单的整理，回到局里，无志一行立即去了局长办公室。时间很紧，报捕前必须详细的向局领导再汇报一次，至于提请逮捕意见书，无志准备晚上加个班，明天一天把材料整理装订应该还是来的及的。
　　“几位辛苦了！我正在考虑是不是打电话给你们，叫你们早点回来，又一想，于万达明天就关了一个月了，你几位在一线都干了多年，时间观念应该还是比较强的。这不，本来今天还有个会，我让副局长去了，我正等你们呢！你们几位先把出去的情况汇报一下。”见到无志一行，局长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办公室靠里面一点的一组纱发上坐了下来，摊开了笔记本，叫无志等也到纱发上坐下。
　　“我先来吧！”无志坐下后同两位搭档交换了眼光，“稍后再请科长和所长补充一下”。
   　“此次出差我们先后到了深圳、上海、江苏的南京、无锡、太仓、江阴、张家港以及安徽的芜湖。主要目的是查明万达公司在机器设备上的真实投入。现在这方面数字已经基本搞清楚了，出入惊人！万达公司财务上反映机器设备投入1098万元，但事实上，经过逐一核实，万达公司在所有机器设备购买上实际支出为397万元。这里我解释一下，397万元并不指万达现有设备的原价值，以万达公司在南京市研究所订购的双板窑为例，实际当初购买时价值300万元，而万达实际上分5次总共仅支付190万元，此种情况在万达公司的设备购买上普遍存在。还有一些情况更是让人不可思议，我理了一下，大致分两种，其一在万达公司财务上反映支出，银行帐户上也能看到资金流动，但万达公司里面看不见设备。比如万达公司在芜湖市中联机电有限公司订购了58万元的机器设备，58万元已经打入了中联机电有限公司的帐号，但在万达公司的现有设备清单上根本就没有反映有中联机电的任何机器设备，我们到中联机电查到了这笔款子的进帐，但随即中联机电给我们看了一样东西，是一张转帐支票的存根，按照中联机电的说法，58万元转入中联机电的当天，中联机电按照于万达的要求立即把该款又转入了于万达在芜湖市另行开设的私人帐户，中联机电从中收取了部分手续费，仅此而已。其二、万达公司的确订购了设备，但付款的数目远远大于设备的真实价值，比如万达公司在张家港市港威超声波电子有限公司订购的超声波清洗机，实际价值只有22.9万元，万达却转出了现金50万元，50万元出去以后，其中22.6万元又从张家港市港威超声波电子有限公司转入了于万达指定的其它帐户。于万达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我在出差途中反复思考，最终恍然大悟，于万达通过我们地方政府协调或帮助从各种渠道筹借了1000余万元的资金，但这些资金的使用方向是明确的，使用受到政府相关部门和人员的监督。如果万达公司不是用于购买机器设备，可以说基本上无法做到操纵这些资金。于万达费尽心思去做这一切还有一个前提，就是于万达在公司起步阶段根本就没有经济实力，于万达要想让万达公司的谎言不被拆穿，就必须要雇用人员、要发工资，还要做公司厂房、做模样。现在看来，于万达在万达公司的经营过中经历过两种思想上的变化，初期是“借鸡下蛋”，反正自己不拿钱，公司如果办成，自己就成了一名响当当的公司老总，从中得益。这一阶段时间不长，基本上可以理解成从2005年初至2006年的6月，在这期间中于万达还在想办法购买生产所必须的机器设备，雇用和培训专业技术人员和生产人员，同软磁行业发生接触等等。但于万达很快发现软磁行业对资金条件的苛求，靠“借鸡下蛋”应付不了公司的生存问题。但是于万达不动声色，2006年6月以后于万达一方面裁减了公司大部分的专业技术人员和生产人员，另一方面继续在外订购大量其它软磁行业淘汰甚至是报废的机器设备，同时频频向政府报告要扩建万达公司的现有规模，制造假象，以继续争取资金支持。这期间，为了应付公司的运转假象，于万达以公司二期厂房建设为诱，与社会上7－8家建筑单位签订合同，先后收取了100余万元的工程保证金。还有关于本案立案前期大家有争议的是万达公司犯罪还是于万达个人犯罪的问题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争论的意义，这趟差因为时间还紧凑，我们去了一趟于万达的老家，2005年初为了保障公司注册成功，于万达先后在广江市拉了8个人成为万达公司的股东，注册资料上显示了这些股东投入万达公司100万元至300万元不等，但我们在广江市找了所谓的全部万达公司的股东，有三人没见上面但也通了电话，这些股东证实除了提供身分证复印件和在于万达带去的一些材料上签字以外，没有做过任何实质性的行为，更没有投入万达公司任何资金。我们在广江市还有一点收获，就是发现于万达2004年之前在广江市已是债台高筑，个人欠款已超百万，其在广江市的两套住房都已被法院查封，只是2005年以后，于万达归还了部分债务，才将两套住房收回。于万达哪来的钱我没去核实，但我想大家都很明白。据广江市下面县区的一些干部透露，于万达现在在广江市现在已经是名人了，其2008年已经同广江市有关政府方面接触，在广江市的工业园区征60亩土地发展工业，在广江市的商业街征300亩土地开发房地产，于万达被我们刑事拘留之前双方还正在洽谈。”
　　“我打断一下。”局长打断无志的汇报，“于万达或者说万达公司在我们这里的资金去向现在是否已经查明？”
　　“没有完全查明，现在从几方面情况汇总来看，万达公司实际上总共使用了资金800余万元，包括设备、厂房、人员工资及其他费用，这与万达公司的1380元实际资金债务相差了500余万元，这500余万元还没有时间一一核实去向。”
　　“行了，我知道了，法制科长和所长还有什么情况？”
　　“于万达犯罪没有任何争议，但要想把案件全部查清还需要大量时间。”法制科长说。
　　“如果我叫你们案件到此为止，有何想法？”局长口中突然冒出一句。
　　“到此为止！”无志站了起来，“局长，什么意思？”
　　“坐下！”，“要改改性格了，别老是发急，听我把话说完。”
　　　无志坐了下来，脑子里轰轰的发怅，局长的话无志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在此之前，县里就万达公司一案已经开了几次会议，现在县里的意见基本统一在以破产程序处理好万达善后事宜。”局长停了一下，“当然，目前对于万达还不宜变更措施，于万达还得关上一阵，二个月以后，如果破产程序处理得当，社会上影响不大，可以对于万达采取不起诉处理。所以公安机关眼下的主要任务是向有关人员做好解释工作，避免有些债务人情绪化。”
“调子已经定下来了？”无志问道：
　　局长没有马上回答，“暂时就这样吧，无志你留一下，另外两位先回办公室去。”
　　法制科长和派出所长离开以后，局长接着前面的话：“初步已经定下来了，不要有什么奇怪的，经济案件的侦办要结合社会效果和法律效果，我事先已经给你打过预防针，要把万达的案件同一般的刑事案件区分开来，始终要站在讲政治的高度看待问题，同县委县政府保持一致对你我来说都是政治。”
　　“局里其他领导的意思呢？”，无志有点转不过弯，希望在其他途径上能够找到些许支持的力量。
　　“你以为呢？”局长反问道：“现在可以说在公安阶段，除了你们几个在一线查案，剩下的就我是二线了，不要以为我到了这样的年纪不敢往上顶了，大家都有难处，我走以后局里还不知道怎么调整呢？你这时候不指望其他的领导来为你的想法提供支持，算了吧，是有其他局领导过问了此案，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有些人是来打探情况的，我不知道这一段时日是否经常有人打电话给你，不过有一点，你调查的每一笔帐，每一笔开支，包括你们出差到的每一个地方，县里和园区的领导都清清楚楚，现在有人问了，公安局的这种侦查思路是不是冲政府招商引资的政策来了？是不是冲着政府的一些领导干部上了？你说呢？”
　　“怎么可能有这种说法？”，无志有点生气，“我们为查明于万达的犯罪问题已经累的够呛，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要说政府有些领导的领导责任，我的确也想过一点，这一点是在提审于万达时候提醒了我，于万达说过他本人如果犯罪，那么有些领导也犯罪。我当时问于万达此话什么意思，于万达说为什么我要资金，就有资金呢？难道过去是借，现在就成骗了？于万达很聪明，这家伙现在处处把自己和政府捆绑在一起，我目前正在考虑如果更为有效的把这一块区分开来，必须治于成达的罪！”
　　“什么是必须？！”局长接过话，“你刚才不也说于万达很聪明吗？所以现在可以想像，此案如果处置不当，必将给政府带来负面影响，给我区招商引资的环境带来负面影响。得失之间还是需要掂量的。”
　　“那么，局长，你说现在咋办？”，无志感觉疲劳，要不就请领导直接下达指示算了。
　　“所以现在很难，县里的意见基本统一，但又不是绝对的统一，有些人还是保留意见的。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几个办案人的意见至关重要。我想是不是可以这样，明天继续对于万达报捕，而报捕的理由就是你最初讲的作为立案依据的3.6万元诈骗，逮捕以后反正还有时间。呆会你先拟个报告，要简单一点的报告，县委书记要听汇报。”
　　“以3.6万元诈骗案件报捕？这当然可以做到，只是这是否意味着对于万达所有犯罪的放弃？”
　　“唉！你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政治素质太低，和你讲了半天，我看你政治上根本就是弱智，跟你说吧，开协调会的时候，公检法主要负责人都到了，于万达犯罪这一块，虚假出资或抽逃出资已经定下来不追究了，涉及政府方面的资金要尽可能化解。邻市那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那400万元你知道人家为什么不急吗，因为是政府协调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征了几百亩土地，土地出让金根本还没缴纳，政府协调400万元，他就要从土地出让金里面抵去400万元，所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破产债权。说实在话，你如果一鼓作气把案件查下去，最后大家都被动。”
　　“可是”，无志抽上根香烟，“即使把你刚才说的这些方面全部扔掉，于万达在社会上的诈骗和合同诈骗也还有一、二百万元，这总不能也给扔了吧？”
　　“社会上那些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累了，不想再多说了，如果在法律上能站住脚，我作为你的局长，不会不替你去说话的，你自己看着办，完了你先把我与你说的报告写一下，送给我，你先下去吧！”
无志回到了办公室，下楼时有那么一点跌跌撞撞，就象喝醉了酒，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于万达明明犯罪了罪，而且是重罪，怎么就轻易给扔了呢？神圣的法律为什么就不讲政治呢？我三个人办案，县里为何有人又对我们的行踪感兴趣呢？这么多天我是一个问讯的电话都没接到，又是谁与领导层保持了密切联系呢？无志不愿再去想了，再点上一根烟，无志问自己：“我到底想要追求的是什么？我能追求的是什么？”，对了，这才是关键！无志把于万达的整个案情在脑子里走了一遍，然后再从脑子里去拧住自己最强烈的欲望，于万达不该死，法律定不了他死罪，但是于万达应该得到法律的严惩！法律的职责要体现公平、公正。好了，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局长的话说的很及时，放开去想，即便把案件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于万达最多换个无期徒刑，况且自己能否有能力把案件查清还是个未知数。调个方向，现在能够把于万达与社会上一些个人之间涉及的犯罪认定，基本上也往10年、20年刑期上靠了，于万达已经有那么大岁数了，而且这样一起自己也轻松了许多，查明这一小部分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无志继续往下想，我与于万达之间有仇恨没有？没有，唯一的理由自己是个警察，应该这么做！有压力也得做！
　　阿Q是个人才，学会自我调节的人在心里是充实的，无志想了一番，轻松了许多。
　　无志很快就把报告写出来了，只字不提政府与万达公司之间的事，至于资金去向也含糊一笔带过，在整个报告中，无志着重讲了于万达在万达公司期间，以万达的项目为由骗取了社会上一些个人的现金多少，报告最后，要求领导支持，对于万达的犯罪行为予以严惩。报告写完，无志又按报告的内容写好了提请逮捕意见书。有一点无志没有向任何领导作过汇报，无志向检察院提交的报捕材料是无志自案件接手以后调查的全部材料。无志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让检察机关感受到于万达犯罪的严重性，于万达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
　　七天以后，于万达被执行了逮捕，宣布逮捕时于万达非常意外，前几日律师与他的交流是正在申请取保候审，而且基本差不多。没想到于万达再次见到无志时收到的却是逮捕证。于万达反复问无志，是哪些罪名，又依据哪些事实。无志据实告诉了他，于万达问，社会上的那一部分债务万达公司的设备处理后还是可以还上的，为什么无大队就不能放他一马呢？无志告诉于万达：“我于你无怨无仇，但你的犯罪行为给社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法不容你！”，于万达问无志： “你认为你这么做就是对的，社会就公平，就公正了，笑话！法院最终就会判了我？我看未必。和我关在一个号子里的几个人都知道你无大队，犯人都知道你这人太正，说我就不该惹你，可你又怎么样呢，有一个犯人讲他14岁你就当刑警队长了，现在他都23岁了。”于万达甚是张狂，但无志并不在意，无志向于万达说道：“你抓紧时间在上面把字签了，我还有许多事，顺便同你说两句话，第一、你并没有惹我，法院如果判你无罪，那就说明我案件办错了，我亲自送你回家;第二、至于我做人方面还不需要你来操心，因为你我之间现在横着一付铁窗，这付铁窗是永远不可逾越的，这叫鸿沟，知道不？”。
　　于万达的能力还真不能渺视，三个多月以后，法庭开庭审理于万达涉嫌诈骗和合同诈骗一案，无志向单位上请了假去旁听。于万达的律师在法庭上递交了两份新的证据，其中一份是建华建筑安装工程公司提供的证明材料，说是2008年1月为了争取万达公司的二期厂房项目，建华建筑安装工程公司主动要求借款50万元给万达公司董事长于万达，后来因为一时找不着于万达人了，才去公安机关报案。另外一份材料是组织人把于万达从广江市带过来的谷经理提供的，材料上写着姓谷的当初搞误会了，其实于万达早先已经把工程款和保证金给了姓谷的夫人，但其夫人忘记转达了。历害！这样的证据到开庭时才出示。休庭间隙，无志同公诉人见了面，问刚才法庭上于万达律师的两份证据材料怎么回事，公诉人对无志说暂时可以不管他们，于万达的定罪量刑已经初步定了，10年有期徒刑，开庭的情况与结果不会有多大影响。无志听了情况，难以理解，转念一想，还是未再作声，由他去吧。
无志坐在旁听席上，看了看于万达的两位辩护律师，两位律师也看到了无志，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他处。
        法庭未当庭作出判决，但无志已经不在意了，既然结果都提前定下来了，再关心又有何益！离开法庭之际，无志在外面碰上了于万达的家属和两位辩护律师，无志的心是沉的，不想去多搭腔，但两位律师已经向无志方向走了过来，并主动向无志伸出手。其中那位知名律师同无志说道：“无大队，通过于万达的案件让我结识你，很高兴，案件归案件，希望我们今后能成为朋友。”无志有点苦笑：“是啊！就我本人而言，我希望和天下人全成为朋友，可天下人天下路，谁知道你我各走哪条啊！不过有一点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的路很宽，而我走的路则未必。”
　　“无大队见笑了，不仅是我，还有你们这里许多人，大家其实都很敬重你的，你为人坦荡，做事认真。”说话人看了一下另外一名律师，接着说：“于万达的最终量刑结果可能对我们两位律师来说此案的辩护是成功的，但就我而言，我并没有感到欣慰，这样的辩护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意义，于万达说只要作有罪判决就一定要上诉，要我们去找人。我已经明确告诉于万达了，如果于万达宣判以后继续上诉，我拒绝为其继续提供辩护。”
　　“如果可能，你告诉我今天你们在法庭上出示的两位证据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再去调查了，但我希望知道原因。”无志说道：
　　“这个，还是免了吧，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交流。其实你不去查是对的，这案子就让它这样吧！”
　　是啊！都让他去吧！有个十年徒刑对自己也可以交代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志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几乎一点都不再关心于万达案件之后的一个多月，有一天，公诉人从市中院打来电话，告诉无志一个情况：于万达一审被判10年以后，提出上诉。中院在审理过程中，原先公安机关取证的证人和被害人最近向法院重新提供的材料全部发生变化，就连开始口口声声要灭了于万达的李四原也出具了材料承认自己与于万达之间是债务纠纷，要求不追究于万达刑事责任。于万达一案定性成了问题，极有可能向经济纠纷方向发生转换，中院出于慎重，准备将案件发回重审。不过于万达的律师已经向公诉机关说了，即便于万达被改判无罪，于万达也会主动放弃申请国家赔偿的权力，而且会尽可能主动解决经济纠纷。主动放弃申请国家赔偿的权力？！无志怒了！无志让公诉人向于万达的辩护律师转达一句话：如果于万达被判无罪，作为案件最初的侦办人，我去替于万达申请国家赔偿！
　　案件出问题了！很显然，有人在背后操纵着案件，在渺视国家法律！好样的！不是总当面说我能力强吗，我就真正的强上一回！无志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事，挨个去找个所有的案件被害人和证人。无志清楚，所谓在法庭上出示的新证据只是一张张乱画的纸，一捅就破。但捅破这一张张的废纸，尚得借助一些必要的武器，借助伪证和防碍司法公正两项刑法上的罪名。无志不逞能，但是天生强悍，伪证让所有的被害人和证人无力承担，道出了不该说出的领导。果不其然，有领导在后面指使和授意，在化解。
　　无志去了县里，没打电话，也没要人陪同，无志直接进了领导办公室。


领导与无志并不陌生，见到无志，领导很是客气，“今天是哪阵风把我无老弟吹来了，我前两天还在与他们开玩笑，说是公安局也真是，像我老弟这样的人才都得不到重用，听说你的待遇问题还没解决，是吧？跟我说说，有什么具体想法？”
　　“是有点想法，我今天就是专程来汇报的，领导，我实在有点气不过，当了快二十年警察了，还是不能胜任工作，我觉得悲哀。领导如果关心我，是不是为我帮个忙，帮我找一个轻松不做事的岗位，我在这先谢谢了。”
　　“你这叫什么话，是不是在哪受了委屈？”
　　“没有，我跟自己过不去，也没人给我委屈。我就是想，像于万达这样的社会垃圾，我竟然没有能力将他绳之以法，这一身警服实在是不配穿了，脱下它之前，我准备把有关于万达的材料背到市里去，要不就去省里。”
　　“呵！我明白了。”领导看上去一点也没有生气，平和的很，“要不我也找点时间关心一下于万达的事，这家伙真是的，给社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虽说当初万达这个项目是我引进的，但我决不会袒护于万达，这家伙的确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那我就多谢了！很高兴领导还能想到我的待遇问题，如果能够帮我说上话，我将是感激万分。不过我也想了，我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能有今天已经不错了，如果当初没考上大学，说不准象这样大太阳下面，我正在地里锄草呢，所以，我比较知足。”
　　离开县里，无志把向于万达一案涉及的所有被害人和证人的再次取证的全部材料，包括他们为何反复的情况一并送去了检察机关，无志清楚，无论于万达一案是发回重审，还是二审宣判，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今天已经过去了，明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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