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警方披露“6•6”劫持人质案处置详情

周树华

无锡警方披露“6•6”劫持人质案处置详情

歹徒窜进无锡一超市地下停车场，劫持一名11岁的男孩，躲进私家车副驾驶室。面对男孩“放下匕首，不要做坏事”的善意规劝，疯狂的歹徒不仅拒绝警方提出的一切要求，还当着公安局长的面，用尖刀去割孩子屁股，嚣张狂妄之至。面对不断挥舞刀子的歹徒，无锡警方周密布置，创造条件，让身穿便衣的狙击手靠近。趁歹徒把小孩推向车后座的瞬间，狙击手闪身而出拔枪击发，“砰砰”两枪爆了歹徒头，小孩得救。


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这起“6•6”劫持人质案，以歹徒被当场爆头、人质安全获救而圆满结束。这是今年以来，无锡警方连续成功处置的第三起人质劫持案件。随着该案尘埃落定，日前，记者走访了该案现场指挥员、谈判员、狙击手和被劫持男童伟伟的家人，听他们讲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事件回放
超市地下停车场 歹徒持刀劫人质
6月6日，星期日。傍晚，家住无锡东亭地区的祁女士携11岁儿子伟伟在乐购超市东亭店购物后，到地下停车场取车。一名歹徒突然从阴暗角落窜出，左手夹住伟伟，右手用刀顶住伟伟脖子，挟持进副驾驶室，同时把祁女士逼上车，叫嚷着“去银行”。后祁女士伺机逃出。有目击者报了警。
傍晚5时40分，无锡市公安局“110”接到报警，一道道处警指令迅速发出，诸警种神速出警。副市长、公安局长赵志新第一时间率三名局领导及民警急赴现场指挥处置。15分钟内，特警、交巡警、刑警、治安警等主要警种全部到达现场。
现场指挥部迅速成立，无锡警方派出谈判人员与歹徒周旋，劝说其中止犯罪，希望通过谈判化解危机。但歹徒情绪激烈，主观恶意程度大，数次对人质实施伤害，刺伤其腿部和臀部。在谈判未果、人质生命遭到严重威胁的紧急关头，现场指挥部果断下达命令，狙击手把准时机，将犯罪嫌疑人击毙，人质安全获救。
警方从现场查获的身份证、手机等线索入手调查访问，并经DNA鉴定，确认被击毙歹徒叫张仁伍，25岁，安徽六安市人。同时查明，张仁伍还涉嫌两起警方在侦的同类抢劫案。
150余名警力将现场围成铁桶
无锡市副市长、市公安局长赵志新第一时间赶到。他提出，时间就是生命。要确保人质绝对安全，这是人民警察职责所在！赵志新是当天现场指挥部的总指挥，相继抵达现场的还有三名市公安局副局长，一名副局长在110指挥中心坐镇指挥，协调各警种参战，疏导外围交通。各警种领导均亲临一线。
案发所在地的东亭派出所民警和分局刑警已在现场拦起一道警戒线。歹徒将小孩劫持进副驾驶室，车门紧锁，情绪激动，右手拿着一把长约25厘米的尖刀抵住人质。“当时，人质已受伤。”赵志新观察形势，紧急启动应急处置预案，“接到‘110’指令，特警、交巡警、刑警从四面八方奔来，15分钟内集结150余名警力，还有不少辅警，歹徒插翅难逃。”
案发现场的地下车库相对封闭，但随着一辆辆警车和一队队警察的到来，围观群众逐渐开始增多，这对处置很不利。赵志新下令，关闭了地下停车场所有12个出入口，疏散围观人员，并在中心现场外围设置第二道警戒线。
“根据现场情况，我们将处置警力分成协调组、谈判组、狙击组和外围疏导组。巡防民警在路面疏导群众，尽量减少事件对超市和周边商场、居民的不利影响，交巡警全力维护交通秩序。120急救车也赶到了现场。”赵志新说。
警方与歹徒谈判，希望和平解决
然而，歹徒始终不听劝阻，谈判很不顺利，几乎一边倒。“警方提出的要求他一概不听，几次试图发动车子逃跑，因技术原因未遂。我上前跟他谈，他居然当着我的面，用刀尖挑断小孩裤腰上的裤襻，去割孩子的屁股。”歹徒气焰嚣张，赵志新义愤填膺。
谈判的结束，不是以时间长短为依据，而是以犯罪嫌疑人的情绪变化、行为实施判断的。“歹徒态度顽固，刀子乱舞，不但没有缴械的意图，还伤害人质。我们无法判断伤势有多重，孩子随时有可能休克。百姓千万双眼睛在看着我们，确保人质安全是警察的职责要求，如果处置上有半点闪失，孩子在我们眼皮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将无颜面对百姓，面对孩子的家人。”赵志新说，他一辈子也忘不了歹徒当面伤害孩子的一幕，简直疯狂之至。在歹徒继续实施伤害，人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紧急关头，现场指挥部决定击毙歹徒，安全解救人质。
疯狂歹徒刀割小男孩屁股
从歹徒选择的作案地点，采用的作案手法，和一开始就刺伤人质的疯狂性，现场指挥部断定，这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主观恶意程度较大，不像是第一次作案，极可能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不法分子。处置之初，现场指挥部便派出有经验的狙击手穿便衣带手枪接近歹徒。
受命担任狙击手的是无锡市公安局治安支队特警大队四中队“80后”民警小图。特警大队副大队长蔡晓庆、五中队指导员刘颐凯与他并肩作战。
“这段时间我们正在强化射击训练，那天瞄了一天靶，有点累，回到队里，刚准备吃晚饭，命令来了。我和战友奔向装备库，取出狙击步枪、微冲。”小图说，为了不让歹徒注意，他们换了便装，自己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上衣，下面是一条有好几个口袋的牛仔裤。考虑到近距离战斗，细心的小图把一支92式手枪别在裤腰，里面装了10颗子弹。
小图是个精干的满族小伙子，5年前毕业于公安大学治安战训专业，成为一名无锡公安特警。他不仅一身好武艺，而且机敏勇敢，在突发事件、疑犯抓捕、大型活动安保现场，常有他矫健的身影。在处置该市今年“1•29”野花园劫持人质案中，小图和战友执行的是正面强攻任务。
到了现场，小图和战友们立即确定狙击点。“狙击点必须便于观察、射击、隐蔽。这起劫持人质案条件有限，现场光线昏暗，歹徒劫持人质在车内，车窗刚贴深色膜，只能隐约看到车内情景，实施远距离狙击的几率很小。而且，他反侦查能力较强，一直利用车前反光镜在观察警方的行动。我和队友分别从两侧接近目标，寻机击毙歹徒。”小图说，狙击步枪、微冲火力太大，近距离射击不合适，他悄悄给手枪子弹上了膛。
趁歹徒推开孩子瞬间两枪爆头
现场气氛越来越紧张，和平解决的希望几乎为零，指挥部下达了择机击毙歹徒的指令。这时，歹徒提出要3万元钱。小图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请示现场指挥员，假扮男孩爸爸去送钱，找机会开枪，得到同意。
可是，歹徒十分狡猾，一见小图靠近，立即要他脱去上衣，原地转两个圈。当时，子弹上膛的手枪被转移到右侧腰间，小图上衣一脱就要露馅。见小图没听，歹徒叫嚣：“你是警察，后退！”小图闻言，朝后退了一步，闪在与歹徒周旋的战友旁边，但仍在车子右侧。
这时，始终与歹徒谈判的东亭派出所朱所长提出，由他送钱。歹徒答应了，但要朱所长只穿一条内裤送。就在歹徒放松警惕，把孩子推到车后座，两人分开的一瞬间，在车右侧与歹徒周旋的战友后退一步，小图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手枪，一瞄歹徒头部，“砰砰”就是两枪。
民警们立刻冲上来，抱走孩子，送上担架。小图则上去拉开车门，一把将歹徒拖了出来，子弹射中头部，歹徒已无生命体征，他关切地问：“孩子没事吧？”
“孩子得救了！”人群在枪响时骤然一静，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看到歹徒被拖出来躺在水泥地上一动不动，赵志新也松了一口气。记者问坦言开枪时毫不紧张的小图：“为什么开了两枪？”
“保障人质安全！外地有过失败的案例，歹徒在中弹的一刹那，会对人质进行无意识的伤害，造成人质死亡。手枪与狙击步枪、微冲相比，威力小很多，加上当时是运动中击发，所以，我们平时训练要求就是两枪击打。”小图回答说，江苏特警的训练都是结合实战开展的。
■市民反响
两枪干净利落警察“靠”得住
获救男孩家人专程到无锡市公安局送锦旗和感谢信。伟伟爸爸在感谢信中写道：真诚地向全体警官说一声，你们辛苦了！因为警察的快速反应，果断处置，才使伟伟获得重生的机会，让我们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儿子。
被劫持的伟伟是一名11岁的三年级学生。他想起电视里看到的和老师教的自救方法，被劫持后不仅停止哭闹，还机智地与歹徒周旋，劝歹徒“放下匕首，不要做坏事。”6月8日下午，赵志新上门看望在家养伤的伟伟，赞扬他的勇敢和冷静：“孩子，正义必然战胜邪恶，人民警察永远是百姓的保护神，永远是罪犯的克星！”
警方此次行动赢得社会普遍赞誉。除了现场围观群众由衷称赞外，很多网民也表达了对警方的支持：无锡警察打得好，干得漂亮，向英雄致敬！
网友“qianxf”说，幸亏警察能这么迅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此事。再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找警察。
网友“szh205906”评论道：遇到伤害妇女儿童的歹徒，警察就是要当机立断，坚决打击，不能让不法分子有任何可乘之机。
■业界释疑
哪些情形可开枪击毙歹徒
这是今年以来，无锡警方连续第三次成功处置此类案件。省委常委、无锡市委书记杨卫泽对该案成功处置作出批示：“处置果断、成功。向现场处置干警表示慰问和敬意！”省公安厅厅长孙文德批示：“处置果断、迅速。表彰参战干警。”
也有网友提出了在什么情况下应该开枪击毙歹徒的问题。记者了解到，根据《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应当以制止违法犯罪行为，尽量减少人员伤亡、财产损失为原则。该条例第九条规定，警察判明有下列暴力犯罪行为的紧急情形之一，经警告无效的，可以使用武器——在列举的15类紧急情形中，第六类就是“实施凶杀、劫持人质等暴力行为，危及公民生命安全的”。
处置“6•6”劫持人质案，“无锡警方坚持了快速、果断、稳妥、依法的原则，在现场处置中，严格按照国家刑法、刑事诉讼法、人民警察法和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的规定进行。”一位法律界人士向记者表示，指挥员在现场指挥过程中，首先对犯罪嫌疑人进行长时间劝说，在劝说无效、人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紧要关头，才果断下令将犯罪嫌疑人当场击毙，成功解救了人质，这一做法符合现行法律规定，体现了民警执法的规范化。（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文中受害人等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