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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富通第三季征文]我的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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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6 08:57:5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们同胞八个,六女二男。我是老六,后面两个妹妹。小妹一岁多时,父亲就去世了。小妹十二岁时,母亲又离我们而去。好在我们姊妹兄弟前面五个都在城市工作,我和两个妹妹因家庭出身问题卡在农村。
   小妹初中毕业那一年,正碰上文化大革命,升学凭推荐。因为出身不好,只能望学校叹息。
   1966年,文化大革命把高考当做修政主义的根源,滋生了资本主义的土壤,取消了高考。高考实行推荐,主要凭家庭出身,凭劳动表现。当时有一个电影叫《决裂》,说大学招生时,录取的条件是家庭成份好,再看会不会写毛主席万岁和手上的茧子多不多,如果这两项都可以的话就可以读大学了。
   1972年,我流浪新疆,和家里失去了联系。家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小妹病了!
   由于父母过早逝世,缺少呵护。姐姐、哥哥在外面工作或流浪天涯,少有关照,加上无休止的残酷无情的阶级斗争,小妹遭受受歧视,感到前途渺茫等原因,小妹先患上抑郁症,后发展成了精神分裂症。她时而沉默寡言、整日昏睡;时而胡言乱语、大吵大闹;时而不吃不睡,昼夜折腾。一个好端端的姑娘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家里的人故意瞒着小妹生病的生消息,怕我在新疆着急。
   一个疾病缠身,一个身体柔弱,姐妹俩在生产队里相依为命。农村缺医少药,姐姐还是想方设法给妹妹求医用药,用中药、西药,用偏方,甚至求神拜佛。妹妹的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真哭天不灵求地不应。
   妹妹的病久拖不癒,姐姐带她到长沙四姐处治疗,一段时间后,病情不见起色。姐妹俩又辗转到了醴陵大姐处。
   到城市治疗,不见效果;劝慰,无动于衷;信神,只是唯心的藉慰;介绍对象,也是无功而果。姐姐只有跟着,跟着发病的妹妹。妹妹不吃,她也不吃;妹妹睡觉,她在旁边守着;妹妹哭,她流泪;妹妹吵闹,她急她心痛,整日以泪洗脸。
   一天傍晚,妹妹的病又发作了,众人拉扯不住,她跑上了街头。姐姐只有在后面跟着。妹妹跑,她也跑;妹妹停,她也停;妹妹坐着,她站在旁边守着,姐妹俩形影不离。她们两的举动,招来行人异样的目光不同的议论。为了小妹,大妹已经麻木了,也豁出去了,妹妹跑到哪里,她跟到哪里,哪怕天涯海角;妹妹病多长时间,她就陪服多长时间,哪怕青丝转白发。
   夜深了,姐妹俩还是在街上漫无目标地游走。居民家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熄灭。夜深了,谁家的收音机里转来了小常宝的哭诉,低徘凄怆、悲惨荒凉,催人泪下。夜深了,暗淡的路灯把电杆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个个幽灵枯立着。夜深了,街道上已杳无人踪,黑幽幽的角落里似乎有魔鬼的眼睛在窥视,偶尔一只老鼠横街而过,给人又添惊吓……
   妹妹没有一点返回的意思,姐妹俩还是在街巷中行走着。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扑通”一声,姐姐摔倒了,妹妹下意识地拉起姐姐。“回家吧,妹妹,跟我回家吧。”姐姐哀求着。 妹妹没有回答,扭头就走。姐又急忙跟着,踉跄跟着。
   “娘啊,您既然生下我们,为什么又丢下不管,独自早早地走了?让我们在世上遭受这炼狱般的苦难,您的晚女疯了,您知道吧?我们都不想活了,带我们走吧。”
   天快亮了,姐妹俩走到了渌江边。万籁无声,世界在黎明前的黑暗和死寂中。深绿的波光闪烁,像是点点磷火,令人毛骨悚然。妹妹的脚踏进了江边的浅水里,姐姐牵着她的手平静地说,走吧,到母亲那里去,我们就解脱了。
   “朝前走,那就淹死了,回不来了。”妹妹说话了。她糊涂中又有丝毫知觉,昏厄中又有丁点清醒,绝望中又有些许企盼,痛苦中又有渴望生存的本能。
   “那我们回去吧,不能这样死啊,九泉下的父母也不会瞑目的。我们要活下去,再苦再难也要活下去。”
   后来,妹妹的病没痊愈,时好时坏。姐妹俩又回到了老家,仍相依为命。
   小妹在重病期间,心中还惦记着我,有时疯疯狂狂拉着姐姐大喊:“晚姐,毛哥被民兵从新疆抓回来了,你快去给他解绳子,绑得好紧啊!”有时半夜大哭:“毛哥被民兵抓回来打死了,浑身都是血。”弄得姐姐毛骨悚然……后来她们说起这些事情的经过时,我心痛如锥。在小妹受病魔残酷的折磨时,在她不清醒的脑海里、在她心灵的深处,还惦记着有个流浪在新疆生死不明的哥哥。
   后来,小妹的病稍微好了一些,由姑妈做主,把她嫁到了离家二十多里外的山村中。
   再后来,大妹也离开了老家,当保姆或作缝纫,开始了漂泊生涯。
   这段时间,我萍踪飘零,在边塞大漠中过着难以言语的流浪生活。
   1977年,恢复高考,千万青年潜藏内心深处的希望之火被点燃了,他们通过高考改变命运。我的“疯”妹妹也就是因高考改变了她的命运。文革结束恢复高考后,小妹病好了一些,她还是考入了长沙邮电学校,读了两年中专。毕业后分配在沅陵县城邮政局。后来,大妹也在广东肇庆参加了工作。我也由代课教师转为民办教师,尔后又转为公办教师。以致我们姐妹兄弟八人都吃上了当时人人羡慕的“国家粮”。
   我们姐妹兄弟八个当中受苦最深磨难最多的三个终于熬过来了。苦难,终成记忆,也成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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